魏国公府的西侧门大开,婆子丫鬟并几个小厮进进出出地搬了两车东西。
两个大丫鬟清点了两次,上前来回话。
“大娘子,东西已经清点完了。”
温瑜看了一眼车上的东西,提了提裙子,“装好了就走吧!”
旁边的刘妈妈一声抽泣:“想当初大娘子嫁进来的时候,整整十车都装不下,哪像现在……”
温瑜轻笑安慰:“哭什么,只要人活着,别说十车了,就是百车也能挣来!”
说完,她径自提了裙子,第一个上了马车,扶都没让人扶一下。
她必须趁早离开。
后面的刘妈妈伸着手,看着她利落的动作,愣在原地。
她家姑娘从小走上半步都是要人扶着的,什么时候……
已经上了马车的温瑜掀起帘子喊她:“愣着干什么,赶紧上车走了。”
看到刘妈妈奇怪地看着她,温瑜的心顿了一下。
她是半个月前从新世纪穿越过来的,尽管已经小心翼翼地装了半个月淑女,可到底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闺阁女子不一样。
刘妈妈不是看出来什么了吧?
温瑜抿抿唇,算了,看出来就看出来。
反正她已经趁着魏元州跟人打架斗殴受伤,跟府里闹了分家出去单过,等到了农庄上,还要种田栽树,赚钱养家,让人惊讶的事还多着,早点让刘妈妈适应也好。
刘妈妈到底没表现出什么,只是上车后忧心忡忡地问:“我们就这么走了,三爷可怎么办?”
“他?”温瑜眸底闪过一抹冷意,“他不是要留下来尽孝吗?我们走我们的,婆母那么关心爱护他,也不忍心他一身伤就出门不是?”
她这么淡定,刘妈妈一时反应不过来,片刻之后道:“可三爷还伤着,我们都走了,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。”
“他房里的丫头长随不是还在呢吗?”温瑜撇了一眼刘妈妈,“要不……你留下来?”
“不不不!”刘妈妈窘迫地慌忙摆手,“老奴是姑娘的人,当然是要跟着姑娘的。”
温瑜这才淡淡“嗯”了一声,吩咐:“让人去传话,就说我们分家去青山村的庄子上了,家里的银钱和下人也一并带走。三爷若是执意留在家里,想必大哥和婆母不会缺他一口吃的。他若是待不下去,就去青山村寻我,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,我会留一口饭给他。”
刘妈妈心里别扭,却不敢不听她的话,仔细记了去传了话。
天边露出了一抹霞光,西侧门上的马车吱吱呀呀地动起来,走了。
……
离京都五十里的青山村,是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,南村头一个树木掩映的农家小院就是温瑜现在的住处。
这里的农田基本都是沙地,产不出什么好东西。每年不说向公中交租了,让佃户们活下来都困难,“温瑜”还要拨银子救济庄子上的人。
也正是因为这样,这地方才能还留在她的嫁妆单子上,让她现在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。
不过,温瑜不挑,有总比没有强,既然老天爷让她重活一回,她就一定要博出一番天地来。
温瑜前脚带人来,庄子上的管事何五,后脚就带着衙门的人上了门。
师爷和衙役见到温瑜倒是恭敬有礼。
“不是小人们为难大娘子,实在是今年朝廷有令没办法。听说,三爷和大娘子已经与从国公府分家出来,那今年的捐税和徭役,大娘子就要单独缴纳了。”
师爷说到这儿,温瑜就明白了,敢情她这才出门,那边就来使绊子。
打着朝廷的幌子,也不怕旗子太大闪了腰。
“徭役?”温瑜坐在椅子上一下一下地晃着腿,转头看着身边的人,问道,“这意思是不是要三爷去营里当兵啊?”
衙门师爷接着道:“三爷无功名在身,按律要服徭役,也可……”
不等他话说完,温瑜拉长声调“哦”了一声,笑眯眯地道:“那师爷就去国公府找三爷吧!他现在还在那儿呢!捐税我就做主缴了,这徭役总得是爷们儿的事吧,有劳你跑一趟国公府。”
温瑜知道那些人在搞什么鬼。
分家单过,就失去了国公府这个大靠山,净身出户,就没钱缴纳捐税。
徭役……不过是为了逼魏元州来找她的麻烦而已。
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屈服?
呵呵!
衙门的人走了,刘妈妈吓得不行,差点又要哭。
“要是他们把三爷带走了,可怎么办好啊?”
温瑜无语地瞟了她一眼,道:“带走就带走呗!他那种泼皮,不受点苦,怎么知道人间疾苦?”
她的深沉,让刘妈妈有点傻眼,“可是……三爷哪儿受过那种苦啊!”
温瑜忍不住笑,“刘妈妈,有时候我真怀疑,你是魏元州的奶妈,不是我的。”
刘妈妈唰的一下满脸苍白,“不不不,我当然是姑娘的奶妈,我都是担心姑娘你呀,要是三爷出个什么事,姑娘又还没有孩子傍身,你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啊!”
说完,她又开始抹眼泪。
“老奴知道,三爷伤了姑娘的心。可您已经嫁过来了,他就是您的天,您的地,是您这辈子的指望。”
“寡妇不是那么好做的。”刘妈妈看出了温瑜的心思,劝道,“到时候,魏家肯定会将你送到节楼去,让你一辈子不见天日。”
温瑜一惊,“节楼是什么?”
“就是专门给寡妇住的地方。”刘妈妈紧紧握住她的手,“有专人看管,外面的人进不去,里面的人出不来。姑娘,那不是人待的地方,以老夫人对你的不满,一旦真到了那时候,你这一辈子就算完了。”
那种所谓给贞洁烈妇住的地方,温瑜在电视上看到过,没想到这陌生的大夏朝也有。
光是一想,温瑜的后脊梁骨就开始发凉。
“这么说来,这魏元州还不能死了?”温瑜咬着牙。
她答应了原身不被休弃,就想着能做个寡妇,别人穿越不尽人意,不都能做个寡妇混得风生水起的,怎么轮到她了,连个寡妇都做不成了?
“姑娘,好好儿跟三爷过吧!”刘妈妈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她。
温瑜又是灵机一动,睁着大眼问:“那和离呢?和离总行吧!没有被休弃,也不用进节楼!”
刘妈妈跟不上她的脑回路,伤心地看着她,道:“和离,那也得要开祠堂找长辈,当着族人的面签了和离书才有效。要真是和离了,姑娘也要回娘家去,万没有自立门户的道理呀!”
温瑜顿时一脸苦逼。
刘妈妈是提醒她,那温家也断容不下她,不仅是她,连原身的亲娘怕也得不了好。
“我还不信了!”温瑜气恼地揉了揉鼻子,“刘妈妈你就直接告诉我,我要怎么样才能甩掉那个男人?”
刘妈妈比她还要苦恼,“若是姑娘非要跟三爷分开,那也只能是三爷主动提和离,并且由他出面替你立女户,可这也得是三爷有功名在身才可以……”
温瑜瞠目结舌地瞪着她,气极反笑,“合着我这辈子想离个婚,还要先培养男人当个官才行,这还有人权吗?”
温瑜无力地瘫在竹椅上,古代这么艰难,那些穿越女主都是怎么活下来的?
难不成,人家穿过来是女主,她穿过来就是个炮灰?
“我还就不信了!”温瑜咬了咬后槽牙。
她心里打起了小九九,转着眼珠子说道:“我记得,三爷房里那个小青的身契好像在我手里。”
刘妈妈随口便答:“在呢,府里奴仆的身契都由大娘子保管着。”
“那就好!”
温瑜笑了笑,转身附耳吩咐大丫鬟立夏。
“你带两个人回国公府帮我办件事。”
来的这半个月,温瑜已经看出来了,身边也就只有立夏是个胆大有主见的,她要做的事,只有立夏能办。
听了温瑜的话,立夏立刻脆生生地应了:“大娘子放心,奴婢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。”
刘妈妈立刻紧张追问:“姑娘要干什么?”
温瑜淡淡地回答:“没钱了,找点银子花罢了。”
她不动声色,刘妈妈却是心惊肉跳的。
不过她没再盼着魏元州死,一心想撮合他们的刘妈妈就觉得事情有转机,便见缝插针地在她面前提魏元州,劝她把人接到庄子上来。
但现在正是春耕的时候,温瑜一心扑在她的田地里,她是净身出户,捐税一缴家底就空了,得要赶紧搞生产发展才是硬道理。
……
温瑜来的第二天,就跟着何五下了地。
青山村这一片山水都是她的嫁妆,南面北面都是连绵的大山,唯独东山是一片荒山。
温瑜计划在山上种上梨树。
何五很快就照温瑜的吩咐买了五十株梨苗回来试种,佃户也按要求在荒山上开了一片土地出来。
种树的时候,温瑜跟着一起上了山。
温瑜不扭捏,蹲在地上掂掂就筷子头粗细的梨树苗,皱紧了眉,问何五。
“就这么大点的树苗,你确定能种活?”
何五也蹲在她旁边不远处,说道:“市面上都是这样的,照看的好,能活不少。”
原主没有种植农事的记忆,但温瑜小时候却是跟着人贩子养母在山里长大的,上过山下过田,对农村的事还是了解一些。
“那就先种下吧!你让人好好照看,我们争取三年之内把这里打造成一个梨园。”温瑜拍了拍手上的土。
先按照他们这里的方法种,到后面她再慢慢纠正,免得让人看出什么来。
“梨园?”何五有点发怔,“大娘子是想把这整片山都种上梨树不成?”
“有何不可?”温瑜笑眼弯弯,“到时候,春天开花秋天吃梨,说不定我们还能搞搞乡村旅游。五叔,等着看吧,我一定要把这里打造成人人都艳羡的世外桃源。”
何五听不太懂她的话,虽然心里不甚认同,却不好打扰她的雄心壮志,只嘿嘿两声表示了附和。
正当温瑜畅想未来的时候,立夏喘着粗气,兴冲冲地上来报信。
“大娘子,三爷来了。”
温瑜朝一脸惊喜地刘妈妈挑了挑眉,道:“看吧!国公府才不会白白养着一个泼皮。”
站起身,由着刘妈妈和立夏帮她拍身上的土。
“听说三爷在外面是个怜香惜玉的人,咱们一起去领教领教。”
她始终笑眯眯的,刘妈妈却心里直犯凉,落后两步抓住立夏问。
“大娘子到底叫你干了什么?”
立夏笑了一下,得意地道:“让我带人把三爷房里的小青绑来了。”
“什么!”刘妈妈大惊失色,差点一个屁股墩摔下去,哆嗦着拽着立夏的袖子往山下跑。
温瑜带着何五和他媳妇,还有儿子儿媳一起,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庄子上。
青山村穷,庄子也不比其他地方,就是个九间泥瓦房,稍微宽敞点的农家小院。温瑜进来院子,就看到魏元州站在院子里的杏树下。
这是温瑜第一次正眼看魏元州,他身形修长,黑发如墨,面庞秀美,五官俊秀,是枚妥妥的小鲜肉。
杏树已经抽出了新的绿莹莹的枝条,枝头上挂着零星的几个小花苞。魏元州站在那里,没有花没有叶,却美成了一幅画。
唯一美中不足的,就是他此刻正一脸煞气地瞪着她,恨不得从她身上挖下一块肉来。
哟,三爷来了!”看到魏元州,温瑜笑眯眯地朝他挥挥手打招呼,“你好啊!”
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,可在魏元州这小白脸面前全是扯淡。
只见他几个大步就跨了上来,伸手就要揪温瑜的领子,被她一个轻巧闪身躲过了。
没抓到人,却丝毫不影响魏元州的发挥,甚至更加怒火冲天,指着她的鼻子就破口大骂。
“你这个***,快把小青交出来!”
温瑜一耸肩,无畏道:“三爷来晚了,人已经让我卖了!”
“你……”
魏元州大怒,又要冲上来抓她,被立夏和何五一齐上前挡住了,他只能大骂。
“好你个妒妇,不仅忤逆婆母,大逆不道,惹出祸事!现在还擅自将丈夫的通房发卖,你已够七出之条!”
温瑜偏头看着他,脸上笑意不变,眼底却是一片冰凉,反问道:“为了不至一根绳子吊死,我十里红妆的嫁妆双手奉给老夫人,这叫忤逆婆母?挖空自己的嫁妆给不成器的丈夫擦屁股,这叫大逆不道?一个卑贱的通房丫头,整日勾搭官人不知上进,我一个当家大娘子还发卖不得?”
她讥诮不已,不怒反笑,叉腰道:“魏元州,你瞅瞅你自己活的人五人六的样,特有优越感是吧?过了弱冠之年连个秀才都不是,书院书塾没你的份,青楼梨园你倒是常客,天天逗猫遛狗,勾栏瓦舍瞎胡混。”
“像你这种无赖泼皮,也不怕你老祖宗的棺材板压不住,半夜跳出来打死你这不肖子孙!”
魏元州被骂得脸青一阵白一阵,颤抖地指着温瑜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。
温瑜才不管他是因为震惊自己性情大变,还是本就是外强中干,只会挑软柿子捏的德行,这些话早在她穿越在挂在梁上的“温瑜”身上之后,就想骂出口了。
原身委曲求全了一辈子,不满二十岁就被他们逼死了,她温瑜都恨不得宰了眼前这个男人,骂他两句算轻的。
就这,她也还不解气,冷着脸将袖子一甩,冷声道:“五叔,将这人赶出去,他在我这里多站一秒钟,我都嫌他脏了我的院子!”
何五是温瑜的陪房,听了她一席话早就替她不平了,也不管魏元州的身份了,喊上儿子就动手赶人,直接将魏元州往外推。
“你干什么?你们干什么!”魏元州白着一张脸怒吼,“我才是一家之主!好你个温瑜,你当真以为我不敢休了你是不是?我现在就休了你,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,死了也要当孤魂野鬼!”
“不行,不行啊!”刘妈妈又泪涟涟地跑出来阻止,噗通一声跪在温瑜面前,“姑娘,不能这样啊!你想想白姨娘,想一想白姨娘啊!”
“不能让他们休了我!”这是原身给温瑜留下的唯一念头。
她温瑜不怕什么名声,也不信什么轮回,可她占了人家的身体,欠了人情,得还。
刘妈妈见她一脸寒霜,又跪着扑到了魏元州脚下哭喊。
“三爷,您是个有情有义的,一日夫妻百日恩,大娘子才刚捡回了一条命,难道您又要看着她再死一次吗?”
魏元州重重一顿,怔在了原地。
那日,母亲在他面前说起他成亲两载还无后,让他回去跟温瑜说拿嫁妆给他聘两门良妾,他心里不愿却也无法忤逆母亲。
原想着回去跟妻子商量一下,她要是不肯他就顺理成章回了母亲,却不想温瑜当场就给他取银子准备聘礼。
两年来,她总是这么贤良淑德,他不读书她不管,他去花楼她也不管,现在他都要纳妾了,她还满心欢喜的样子。
魏元州当场就气得七窍生烟,大发了一通脾气,口不择言了一句:“我干脆休了你得了!”
他摔门而出去花楼里住了两天,直到元宝来通知他说大娘子上了吊。
他魏元州虽然混蛋,却还没到要逼死发妻的份上。
这件事,终究是他魏元州负了她,他理亏。
温瑜闭了闭眼,她这一激动,差点把计划和离的正事忘了。
见他在发愣,狠狠吐了口气,平息了一下怒气,说道。
“魏元州,你想要回你的通房也不是不可以,可这世上不可能什么好事都全让你一个人占了。”
他这么气急败坏地跑来,看样子那通房小青在他心里,还有点地位。
温瑜努力扯出一抹笑容,招手让丫鬟春分给她搬椅子,道:“事情都是能谈的,你魏三爷想要人,这事好办啊!”
她提裙在竹椅上坐下来,伸出纤纤玉手,朝魏元州勾了勾手指。
“只要你从今天开始好好读书,考上功名,做个小官,之后签下和离书,再给我立个女户,我就把那丫头还你,如何?”
“姑娘!”刘妈妈比魏元州反应还大,被温瑜狠狠瞪了一眼。
温瑜原以为自己退了一步,魏元州该欢天喜地答应才是,却不想,他气得直接原地起跳。
“你休想!”魏元州指着她咬牙切齿,“你就只配我一纸休书,想和离了再嫁人,你这辈子想都不要想!”
他青着一张脸,拍着胸脯道:“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,小爷我才是一家之主,你要敢卖了我的丫头,我立马就把这婆子发卖了!”
魏元州指着跪在地上的刘妈妈,又挨次指着院子里的人,连温瑜都没放过。
“连你一起,我通通发卖了,一个不留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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