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女人同时和多个男人 3个人一起玩一个人被忽略

运营部经理Mike在部门例会上,对周宁静大为赞赏,说她功不可没。

一个女人同时和多个男人 3个人一起玩一个人被忽略

稳中求进,不出差错,这是周宁静现阶段的指导方针,她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当好谁的助理,以及受够了那个没有窗户的小办公室,她想要的是带落地窗户、能放下一套沙发、有小冰箱和饮水机,还可以根据喜欢的风格来装修的运营部经理办公室。

刚开完部门例会,备受褒赏的她被簇拥着从会议室里走出来。

文员小莎轻声:“周助理,有位女士在会客室等你,说是和你预约过的,是你的同学,姓安。”

周宁静一愣,安?安汶?预约?

多久没听过这个词了,预约……周宁静自己都觉着好笑,她只是区区助理,见她哪用预约。

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,确实,安汶今天加过她的微信,寒暄过几句,安汶问起她在商场的工作,为了表示礼貌,她在微信里说,是啊,我不出差的话一般都在办公室,有时间来玩啊。

没想到,安汶真的来了,而且,来得那么快。

周宁静和安汶一直没什么交情。说得直白点,两人在上高中的时候,还有点过节。周宁静的爸爸破产后,安汶没少冷嘲热讽,而周宁静很看不上安汶这个暴发户的女儿。况且,和安汶处得最好的是柏橙。后来各自在不同城市上了大学,就更是没有往来了。虽然此后都回到了冇城,偶尔在一些同学的酒宴上碰面,但也是点点头就完了。

“安汶,你怎么来了?”周宁静还是走进了会客室。

安汶站起,一身黑衣黑裤,头发随意地拢在胸前,看起来很没精神。

安汶带着笑:“宁静!”

“快坐,”周宁静说着,“喝点茶?”

“他们给我泡了。”安汶指指面前的茶杯。

“抱歉,因为一些琐事,我没能参加子文的葬礼。”

“咳,你现在是女强人了,大忙人嘛,我理解。再说了,你不用跟我道歉,我和他早就离婚了……”

周宁静点点头。

短暂的沉默。

安汶有些手足无措:”宁静,我直说了吧,我是来找你帮忙的。“

“我?我能帮上什么忙?”周宁静诧异。

“我要打官司,而且,这官司必须赢。我听人说了,说你堂哥的律所就是冇城最靠谱的,你看你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?“

“打官司?”

“我要拿回闹闹的抚养权。“

“闹闹?”

“闹闹是我和子文的孩子。离婚的时候,我气晕了头,没要抚养权。现在子文没了,我不能让孩子跟着他后妈过,是吧?她还年轻,早晚都是要再嫁的,有个后妈就够惨的,再添个后爸,那不就完了吗?”

“安汶,你放心吧,我堂哥就是专门打离婚官司的,我等会儿就给他打电话。”

“真的?”安汶显得有些激动。

“就是一个电话的事,其实,就算我不打这通电话,你到了他们律所,他也会尽心尽力的。”

“宁静,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,你看,我们那么多年没联系,我这一上来就麻烦你……”

“我也有孩子,你的心情,我能理解。“

安汶露出感激的神情:”宁静,我必须请你吃个饭。“

“不用,真不用。”

“不行,上次咱们同学聚餐你都没来,这一回,我做东,多叫几个人,把你们家方致远也叫上。”

“我不太喜欢到外面吃饭。”

“你还不知道吧,柏橙现在是餐厅老板娘了,餐厅就开在你这楼上!咱就去她那吃。梅子酒配香煎牛舌,那叫一个……”安汶说着说着,忽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。

故意的吧。周宁静想。

但她还是笑着:“好啊,得有十几年没见柏橙了吧,我还真想见见她呢。”

陆泽西一进医院,就被站在前台的墨墨拉住了。

墨墨拽着他进了边上一间办公室:“陆总,要没什么事,你还是先走吧。”

“什么情况?今天又有人来检查?说吧,是工商局还是卫生局?”

墨墨摇头:“都不是!“

“那到底是谁啊?”

“朱晓梅!”

“谁?”

“May,朱晓梅,以前在前台当接待的,你的前女友!”

陆泽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:“她啊!”

对了,就是打朱晓梅这起,陆泽西才下定决心不吃窝边草的。就是不小心吃了窝边草,也把她发配到别的地方去,比如林子萱。怎么说呢,如果林子萱的黏人等级是九级,那朱晓梅就是十八级。

“她来干嘛?”他问墨墨。

墨墨撇撇嘴:“说是来做下巴。”

“她的下巴不是早就做过了吗?”

“问题就在这呢,她说下巴出了问题,要重新做,正闹呢。”

“不可能啊,我们给她做的是自体脂肪填充,而且,给她做手术的是金正南教授。金教授可是我们花重金从韩国请过来的,当时过来是给一富婆做鼻子的,May的下巴还是我求着他给做的呢。“

”我看她这是存心找茬呢,表面是和医院过不去,其实就是在和你较劲。“

“不至于吧。”

“不信拉倒。”

“咳,有这么跟老板说话的吗?”

墨墨一扭腰,走出办公室:“我这是为你好!”

陆泽西嘟囔:“早晚你都会明白,’我这是为你好‘,这句话才是对人最大的伤害。”

朱晓梅正在一个医生的办公室里,说话声音很大,恨不得惊动全医院。看到陆泽西来了,她站了起来,一脸愤怒:“陆泽西,你看看我这下巴,全被你给毁了!”

”我看看,我看看,“陆泽西很温和,甚至带着点卖乖求饶,”这不是挺好吗?“

“一点都不挺!一点都不好!软了塌了,变成双下巴了!”

“May,当时我是怎么跟你说的,我说假体填充后遗症多,自体脂肪会比较自然,你这双下巴……确定是因为做了填充?你最近有没有称过体重是不是因为你胖了啊?”

朱晓梅更生气了:“不可能!我常年49公斤,一两都不会多。”

“冷静点,这样吧,咱先做个检查,要真是我们的问题,你这下巴,我们重新给你做。”

“真的?我就想要锥子脸,那样上镜!”

“当然是真的。不过May啊,你的脸型真不适合做尖下巴,那会让你的整体线条看起来不柔和!胡医生,胡医生,你来看看啊!“

那个医生应声站起。

陆泽西捏着朱晓梅的下巴:“May,胡医生懂面相,让他给你好好看看。”

陆泽西飞了一个眼神给胡医生。

胡医生深思状:“陆总,你眼神真毒,太毒了。”

朱晓梅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“其实下巴有肉是带财的,这个,我可是轻易不往外说的。你看你这个下巴,因为是自体填充,显得特自然。不像那些锥子脸,一个个自带凶器,看起来跟要人命似的。”胡医生继续说着。

朱晓梅一下就笑出声来:“也是啊,做得太明显反而不自然了。”

“对啊,所以啊,你还是回去考虑考虑。你放心,只要你想做,我还是那句话,我买单!”陆泽西一脸诚意。

朱晓梅拍掉陆泽西捏着自己下巴的手:“行了行了,我再想想吧。”

“哎,这就对了。来,我们新上了一台电波拉皮的机器,特别管用,这就带你去试试!”

“在哪呢?”

“就在楼上,走吧。”

朱晓梅眉眼一动,自顾自往外走着。

陆泽西转身,冲着胡医生做了个OK的手势,胡医生摇摇头,笑了。

送走了朱晓梅,陆泽西开始反省。他害怕的倒不是朱晓梅再来找事,而是担心林子萱会成为第二个朱晓梅。他不知道女人为什么都会变成这样,恋爱谈得好好的,突然就想要结婚了!

婚姻是什么,他自认为很有发言权。因为他和潘瑜一年的婚姻生活,总结起来就一句话:婚姻什么也不是。

那纸结婚证书承担不起同甘共苦,也确保不了相携一生。不然潘瑜也不会为了套房子就和他离婚了。潘瑜,他一想起这个名字就浑身不舒服。差不多就是你若安好,我就晴天霹雳的节奏。

可再嫁后的潘瑜偏偏就是过得比一般人好。丈夫是富二代,大别墅住着,豪车开着,听说最近又怀了二胎,公公放话,要还是男孩就给一百万。别问陆泽西是怎么知道的,冇城不大,总有好事者拐弯抹角通报着潘瑜的一切。

在陆泽西心里,那个陪着陆泽西摆地摊,一杯饮料都推来让去的潘瑜,早就死了。

手机响起,林子萱来电。陆泽西皱眉,按了静音。不行,必须和她分手了,他这么想着,手指敲击桌面,努力思索着一个不伤人也不伤己的方案。

方致远也在想方案,一个把孩子从父母身边接回来的方案。

虽然和父母离得远,但父母和周宁静给的夹板气他没少受。周宁静的彬彬有礼,导致她每次回公婆家都会制造一些不必要的尴尬。

于大敏,也就是方致远的妈,她是这么评价这个儿媳妇的,好是好,好到挑不出理,但就是让人亲近不起来。父母年纪大了,方致远的妹妹方清云又远嫁到了东北,孙女算是他们最大的慰藉。

接到儿子电话的时候,于大敏正在和方周子玩识字卡片,这是儿媳妇交代过的,她不敢忘。老伴方富呢,到底还是闲不住,去给一家工厂看门了,包吃包住,每个月能挣一千五,还放两天假。

儿子把意思表达得很婉转,于大敏还是犯嘀咕了。且不说舍不得孙女,就是她舍得,也不愿意把孩子交给亲家母。那个眼里只有钱的亲家母,她能教孩子什么啊?

思来想去,于大敏就说了一句话,这事我得和你爸商量商量。

方致远挂断电话,心里七上八下起来。

周宁静从商场出来,一眼就看到了方致远。

“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听音乐会了?”她问他。

“客户送了我两张票。”他笑着。

“非得今天吗?我还有事没忙完呢。”

“你都是经理了,就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了吧。”

“就是听音乐会啊?”她看着他的眼睛。

他尴尬:“看你……我好不容易献个殷勤你还不乐意了。”

“瞧见没,自己挖坑往里跳了吧,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。有话就直说,我不想和你猜谜语。”

“那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啊。”

“说啊。”

“接孩子的事吧,我跟我妈汇报过了……”

“她没同意?”

“也不是没同意,就是吧,就是有点舍不得孩子。”

“明白了,这个周末我们回去一趟吧。我当面和她沟通。”

“对,对,我就是这个意思。”

周宁静微微皱眉:“方致远,以后咱有话能不能直接说,我们是两口子,用不着绕那么大的弯子。”

方致远一愣:“我也不想这样……”

“那就想想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”

说话间,有几个商场的同事走了出来,周宁静马上挽住了方致远,露出微笑,和他们打着招呼。

方致远问道:“那音乐会还去吗?”

“去啊,干嘛不去。”周宁静说着,语气里透着股自豪。

一个同事笑着:“周经理,要不都说你有个好老公呢,我家那个别说音乐会了,连电影都不陪我看。”

“人家那叫驭夫有术。”另外一个同事补充道。

周宁静只是浅浅笑着。

老巴买了些简单的生活用品,添置了几件衣服,拎着袋子回到合租房。

童安安好像不在,老巴回到自己房间,一边收拾一边想事。他不是个敏感的人,但这些天发生的一切,离婚、徐子文的死,加上明杭爸爸的淋巴癌,堆叠在胸口,闷得发慌。

他不知道生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,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。想大喊,想大哭,还想和海莉大吵一架。只是,他们应该没有理由再争执了。

对他来说,接踵而来的便是离婚的事如何向父母交代。在乡下务农的父母,他们是不会理解儿子为什么要离婚的。况且,海莉还是他们托城里的亲戚介绍给老巴的。为了帮老巴买婚房,老两口几乎拿出了全部积蓄,那点钱也只够改个水电的。

这笔钱,老巴后来双倍还给他们了,还不算平时贴补他们的——海莉对此并没有意见。如果说海莉有优点,大概就是这个了。

老巴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视,嘈杂的综艺节目看得他头疼。正想换台,房门外一阵霹雳巴拉的响动,夹杂着高跟鞋走动的声音。

老巴开门,只见童安安摇头晃脑、摆着各种POSE,对着客厅里的穿衣镜,一个劲傻笑。他吸吸鼻子,闻到一股酒精味。看起来,这女孩应该是喝多了。

老巴摇摇头,不想管闲事,走进房间。等他回转身关房门,童安安冲了过来。

“大叔你谁啊?”童安安倚在门边,醉眼迷离地看着老巴。

“你喝断片了吧?我是巴有根,我们是室友,合租的室友。”

童安安大笑起来:”我想起来了。”

“我要休息了。”老巴作势要关门,把她往外撵。

“哎,哎,巴有根,你听说过那句话吗?”

“什么?”

“女人不醉,男人没机会!你听说过吗?”

“童安安,你喝多了,应该早点休息。”

“他们一直在灌我,要把我灌醉!可是,可是我没醉!巴有根你看,我好好的,我回家了!”童安安一边说着,一边冲进房间。

“童安安,这是我的房间!”

“是我租给你的!”她一脸傲娇,往老巴床上一坐,“我跟你说,虽然我在冇城,没有亲人没有朋友,什么也没有!但是谁也别想欺负你,你别欺负我!“

“没人欺负你,我求你了,你回自己房间吧。”

“你告诉他们,告诉他们……我是网红,但我不是陪酒的,不陪酒也不陪聊,更不陪睡!我靠自己本事吃饭,不靠男人!你跟他们说啊!”

“行行行,我回头跟他们说。你赶紧起来,这是我的床,我的房间。“

“你的床怎么了?”童安安话一说完,就一阵干呕。

“我的天啊,你不是要吐了吧?”

老巴话音刚落,童安安就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,汤汤水水全都流在了老巴的床上。

“童安安!”老巴都快疯了!

童安安咧嘴笑,从床上滑落,一咕噜滚到地上,嘴里还叫着:“谁也别想欺负我!”

童安安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躺在床上。她一阵警觉,赶紧摸索着,开灯。没错,是在自己房间,她是安全的。她拍拍脑袋,想起了酒醉后的囧样,自然,也想起吐在老巴床上的事。

她拿着空杯子走进客厅,开了灯,老巴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起来。

两人对视。

童安安很尴尬:“对不起啊,弄脏了你的床。”

“我就那么一床被单被套,还有我那被褥,都是新买的,全毁了。”老巴讪讪。

“程序员有那么穷吗?”她看着老巴。

“我……“老巴不说话了,窝回沙发,转过身去,躺好。

不一会儿,童安安走过来,戳了戳老巴的肩膀。

“你还想干嘛?”老巴转回来,微怒。

她递过去一罐啤酒:”给你。“

“我不喝,”老巴坐起,没好气,“明天我就去找房子,到时候你得把租金退给我。”

“不是吧?”童安安见老巴不喝,把啤酒喝了,自己咪了一口,“你一个大男人,心眼就那么点?”

“你还喝?”

“醒醒酒。”

“没见过用喝酒来醒酒的。”

“这你就不懂了,这叫以毒攻毒。”

“行了行了,这些都和我没关系。你就给句准话吧,这租金到底能不能退!”

“很显然,不能。”童安安笑着。

“你……“

“就算是能给你退,我也没钱。你给的租金,我拿来还信用卡了。你先看到,我这刚创业……”

“创业?”

“你还真以为这满屋子的衣服都是我自己的?这是我进的货。我不跟你说了吗,我是做淘宝的。”

“你不是网红吗?”

“咳,网红……网红也挣不了几个钱啊。这样吧,弄脏的床铺,我会帮你清理干净。实在不行,我赔你点钱。但话说在前面啊,真要我赔钱的话,钱……我暂时没有,先欠着你……哎,不对啊,你房租不还没交完吗?就从那里面扣吧。来,我们算算账。”

老巴听得一愣一愣的。

童安安抓过茶几上的计算器:“呐,房租一共是两万七,你就给了我一万八,还少我九千,床铺我赔你五百,五百应该够了吧?你还要给我八千五。我算得没错吧?”

“不是……”

“给钱吧。”

“啊?”

“想赖账啊,我们可是签过合同的。”

老巴无奈:“我不想住这了,你没听明白啊?”

“不想住了?不想住那你搬走啊,不过,房租我是不会退的。”

“不讲理了啊!”

“到底是谁不讲理!就没见过你这么小心眼的男人!”

老巴气哼哼的:“当时我就不想租,是你一定要租给我的!”

“我还给你打了折呢!”

“那是因为你急着把房子租出去!”

“你不也急着找房子呢吗?”

老巴不说话了。

童安安挨着老巴坐下,沉默了一会儿,突然哭了。

“你哭什么啊?”老巴站起来,看着童安安。

“我容易吗,我。好不容易交了个男朋友,都谈婚论嫁了,硬是被我室友给挖了墙角。好不容易找了个新室友,又是你这种人……”

“你说的都是什么啊?”

“就原来住你那间屋的女孩,我闺蜜,我室友,她撬了我男朋友,两人结婚了!”童安安哭出声来。

“别哭了!”老巴厉声。

童安安睁大眼睛看着老巴。

老巴掏出手机:“八千五是吧,我这就转给你。”

童安安破涕为笑:“你要是转九千,我也没意见。”

“想得美!”

这个晚上,巴有根辗转反侧,毛峻家则彻底闹翻了天。

陈华美和胡古月快打起来了,好像两人手里都握了颗手榴弹,就看谁先拉引线。

这一回,是为了一瓶可乐。说起来很简单,就是胡古月在喝可乐,陈华美不让她喝。然后扯出了胡古月怀不上孩子,就是平时不注意饮食。

胡古月不高兴了,我喝可乐又没花你的钱,只要我愿意,就是拿可乐泡澡都和你没关系。毛峻想躲,还没等他溜出门,就被两个女人拉住了,让他评评理。

毛峻不能得罪寡母,也不想惹娇妻生气,他支支吾吾,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。陈华美愤然回房,胡古月嚷嚷着要回娘家。

他安抚完胡古月,又跑去宽慰陈华美。这一出闹到半夜才消停。等他回卧室,看到胡古月在抹眼泪。

“老公,我们搬出去住吧。”她看着毛峻,瘦削的双肩一直在抖动。

毛峻很喜欢胡古月,只要她愿意,上天摘星星都行。就只有一点他没法答应,那就是搬出去住。

他叹了口气:“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……”

“***实在太过分了。不是说我太瘦不好生养,就是说我不注意饮食!搞得好像怀不上孩子全是我的错!检查结果还没下来呢,万一……万一真是我的原因,我还不得被她赶出家门啊!”

“月月,我们不都说好了吗,不管是谁的原因,咱都不能怪对方。再说了,只要配合医生,好好治疗,孩子早晚都会有。要是真的没有孩子,那就丁克呗。”

“说得轻松,***还等人继承家业呢。”

“有什么家业啊,不就是一家小工厂吗?以后还不定会怎么样呢。”

五年前,毛峻的爸爸去世后,他便成了这家木制品加工厂的老板。工厂虽然规模不大,可加上爸爸的遗产,确实算得上一份不小的家业。要不是陈华美向来勤俭,他们早就搬进爸爸留下的那套别墅了。

别墅是爸爸在去世前不久买的,还没来得及装修,他就走了。不过陈华美也说了,等有了孙子,一准把别墅装修出来,到时候再搬进去。

胡古月嫁给毛峻,还真不是图钱。婚后毛峻三番两次提出让她辞掉工作,她没同意。不为别的,就是不愿意伸手问毛峻要钱。事实证明她是对的,倒不是毛峻舍不得给她钱,而是他根本没什么钱。

陈华美监管着工厂的财务,厂里的每一分钱,进也好出也罢,都必须经过她的手。名义上毛峻是老板,但他也是按月领工资的。胡古月经常开玩笑,人家是霸道总裁,你呢,你是妈宝总裁。

毛峻给胡古月擦着眼泪,柔声说道:”还记得我们结婚那天,在民政局领证的时候,办事员让我们读的结婚誓言吗?“

胡古月缓缓抬头。

毛峻继续说道:“今后,无论顺境还是逆境,无论富有还是贫穷,无论健康还是疾病,无论青春还是年老,我们都风雨同舟,患难与共,同甘共苦,成为终生的伴侣!我们要坚守今天的誓言,我们一定能够坚守今天的誓言!“

“你全记得?”

“当然记得。别说我们才结婚四年,就算再过四十年,我都会记得。月月,只要咱俩好好的,什么坎都能过去。是不是搬出去住,有没有孩子,这些都不会是问题,真的,你相信我。”

胡古月靠到毛峻怀里:“嗯,我相信你。”

海莉没去上班,她也没跟任何人请假。离婚这事对她来说,好像反射弧有点长。

超市那边一直给她电话,还有几通是王胜打的。她一想起王胜动手动脚的样子,就直犯恶心。如果没和老巴结婚,就不会有离婚的事,如果不离婚,王胜就不敢占她的便宜。哪怕剪碎了老巴的衣服,哪怕把他的笔记本电脑泡进浴缸,统统都不解气。

急促的敲门声,海莉隔着猫眼,看到了张兰。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开了门。

“你怎么不接我电话?”张兰劈头盖脸就是一句。

海莉没回答。

张兰打量着女儿,这才发现她蓬头垢面,脸色就像刚捞上来的酱瓜。再一看,屋子里一片狼藉。

“莉莉,这是怎么了?你说句话啊。巴有根呢?他在家吗?”

海莉看着妈妈,她知道该来的还是得来。是的,是的,一切才刚刚开始。

“我和巴有根分开了。”海莉的语速很快。

“什么?”

“我们俩离婚了。”

张兰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,嘴巴半天没合上。

海莉勉强拉开嘴角,微笑:“过不下去了。”

张兰吸了口气,有点站不稳。海莉赶紧扶住她,她用力甩手:“你这是要我的命啊。”

“妈,我知道你很难接受。”

“为什么要闹到这步?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……”

“我们俩本来就不合适,你也知道,我们从结婚开始就一直掐,没别的,就是掐累了。”

“这过日子本来就是得磨合,哪个男人身上没一点半点坏毛病,巴有根不赌不嫖的,这就算好的了。”

“不赌不嫖就是好男人?”

“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论这个!莉莉啊,这女人一离婚,这辈子就全完了!”

“我不信。”

“你不信?你以为你是谁啊,哦,一离婚,就马上有人八抬大桥来娶你?”

“我就非得再婚?”

“行,我跟你说不通,我找巴有根去!他必须给我们家一个说法,好好的姑娘嫁到他巴家,不能说撒手就撒手!”

“你想要什么说法啊?”

“钱,房子,车!”

“在我这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除了他套在股票里的钱,其它的,全给我了。”

张兰愣住了。

海莉扶着张兰坐下:“妈,既然我和他离了婚,就不想再和他有什么来往。你看到了吧,他的衣服我全给剪了,这口气,就算是咽不下去,也只能出到这里了。”

“我就是想不明白……你们结婚的时候不都好好的吗?”张兰抹着眼泪,“离婚那么大的事,你们总该跟双方父母商量商量再决定吧?”

“妈,其实你了解他,他这个人,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。他这都净身出户了,说明什么?说明他心里是真没我了。我挺恨他的,但更恨我自己。恨我自己着急忙慌结了婚,都没弄明白到底喜不喜欢这个人!”

“我可没逼你结婚!”

“我没怨你,也怨不着你。全世界都和剩女有仇,不结婚就是天大的罪过,说真的,我要是怨,还真不知道从哪怨起。”

“你啊你,你就是这样,好好的话从你嘴里出来,怎么它就全变味了?!”

“好了,该说的不该说的,我都说了。你要不来这趟,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”

张兰叹气:“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?“

“辞职,卖房子,剩下的,走一步是一步。”

“你疯了!”

张兰走后不久,周宁静来了。

意料之中的事。海莉的工作是周宁静介绍的,如今她无故旷工,王胜肯定联系过周宁静。

周宁静站在那,她的精致妆容、高级套装、小羊皮高跟鞋,还有抱着的一束百合,与屋内的狼藉格格不入。

海莉有些尴尬,匆忙拢着头发,收拾出了一张原本堆满碎衣服的单人沙发。

“你坐。”海莉说道。

周宁静把包放下,满屋子找花瓶:“我记得你有个八角玻璃花瓶的?”

“哦,那个啊,它早就被我们给砸了。”

周宁静的表情有些微妙,不可思议、惋惜,还有隐隐的笑意,这让海莉更尴尬了。

海莉对周宁静的感觉很复杂,有时候离得挺近,有时候又隔着十万八千里。她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,周宁静办公的地方在商场楼上,还是有头有脸的运营部经理助理,而她却在负一楼的超市里卖着洗衣液。

她总觉得周宁静是那种能掌控一切的女人,工作、婚姻、一切。有段时间,她奉周宁静为人生导师,灌下了成吨的心灵鸡汤。不可否认,周宁静的一些建议还是很不错的,比如女人应该有一份工作。

但海莉知道,她和周宁静不会成为朋友。

“这是……”周宁静指着那些被剪碎的衣服。

“没什么。”

周宁静坐下:“这两天你都没出门?”

海莉正在厨房翻冰箱,翻出来一瓶果汁,递给周宁静:“嗯。“

“王胜给我打电话了,说你没去超市,也没请假。”上司的口吻。

“我不想上班了。过几天就去辞职。”

“就因为离婚?”

“我不知道。宁静,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“你不能什么都没有。”

“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。”海莉直视着周宁静。

“都还来得及……”

“什么?”

“你和老巴,你们还来得及。”

“复婚?”

周宁静沉默着,点点头。

“你跟我说过,女人应该独立,也完全有能力独立。”

“独立不是冲动!”周宁静的声音在变大,”你和老巴还有挽回的机会!你们之间的关系没到不能修复的地步!“

“宁静,这几年我也这么认为,所以我一直都在修修补补,可是事实证明,我和老巴之间根本就没有东西可以修补,我们从一开始就像是两个没有关系的人,你叫我修复的所谓关系,它根本就不存在!”海莉几乎脱口而出。

周宁静愣住了,她从没想过会从海莉嘴里冒出这种话来。

好半天,周宁静才说道:”你确定要辞职?“

“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,但是,但是我不想再每天对着人笑,对着人推销洗衣液了。也不想……不想再取悦任何人,包括我的上司。”

从海莉家出来的时候,周宁静一直想着海莉那句”不想再取悦任何人”。她没有办法跟海莉解释这种乌托邦的念头究竟有多天真,而她,这个周末,还要和方致远去取悦他的父母,接回他们的孩子。

每年春末,是公司招新的时候。按照惯例,人事初筛部分简历后,会统一安排面试。面试过后,就是部门的单独约谈了。方致远刚当上销售总监的时候,对约谈应聘者的事可谓乐此不疲,总会挑出一两个会面。

可是慢慢的,他就没了这种心情。应聘者的素质一年不如一年,倒也怪不了他们,现在的年轻人,但凡有些家底的,真没人愿意做销售。而所谓的高材生,很多都不愿留在冇城这种不上不下的三线城市,要么去省会,要么去了北上广。

公司去年毫无征兆地代理了一款国产智能手机,方致远提出的审慎乐观并不为其他高层所重视,到了年底,惨淡的销售业绩重重地打了大家的脸,只是,身为销售总监的方致远却成了众矢之的。

他百口莫辩,哪怕多说一句话都像是在找借口。

公司内部本就复杂,提拔方致远的是常务副总刘德润,为人非常强势,自然,他在公司也总被视为刘总的人。老总叫何灿,出了名的笑面虎,吃人不吐骨头那种。方致远夹杂在其中,偏又不是那种能够左右逢源的人,没少为难。

今年的招聘,两位老总又给他出了难题。何总的意思是财政紧缩,没裁员就已经够好的了,没必要再招人,尤其是销售部。刘总认为里子是不如从前,但面子还要顾着,况且销售部需要新鲜血液,流动才能产生竞争。

客观来说,方致远认可刘总的想法,他也照着刘总的意思适当的招了两个新人。没想到,人还没到位,刘总就被调离到省城的总公司了。又是一个毫无征兆,方致远都懵了。

刘总一走,一直憋着气的何总开始大整顿,据说方致远的位置也要动。至于怎么动,倒还没定论,可能是转行政吧。

助理叶枫前几天开玩笑似的对方致远说,公司里的人都说你站错阵营了,其实你连自己站哪都不知道。

还在等录用书,却接到销售部不再招新的通知,两个应聘者跑来公司,直接找的人事,人事那边惯会打太极,又推到了销售部。方致远在里间办公室,听到那两个应聘者在和叶枫争执不休,便觉得有些心烦。

他拎起外套,径直走了出去。在公司门口,遇到了何总。何总笑着拍拍方致远的肩膀,他的笑,让方致远觉得更心烦。

冇城的春末,人行道一侧的树木已是绿意盈盈。方致远独自走着,这是他三十岁后第一次觉出了无能为力。他想起陆泽西说的话,早知道三十几岁是这样,还不如当年就被淹死了。

他不是陆泽西那样的文青,对生活也已渐渐生出钝感,可是现在,他对陆泽西的话感同身受。如果真的转行政,意味着他的收入会大打折扣。还有,他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周宁静。

在何总做决定之前,他必须给周宁静打好预防针。他甚至可以想见周宁静的诧异和失望。

“致远!”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
方致远抬眼,看到了柏橙。

柏橙站在一棵树下,堆着浅笑的脸庞依然素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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